经年荒芜

《敏若之我与柔弱小妈的那一晚其十二》

“别让他进来。”赵敏一手扣住这女子玉颈咽喉,一手仍将她圈在怀里,以防她冲穴朝自己偷袭。

此时杨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赵敏先时出手只点得这女子不能动弹,倒未封住她哑穴,这下又将纤指往她颈处脉门动劲压了下去,嘴唇凑在那玲珑耳边冷冷低喝:“快说话!”

那女子虽是极不情愿,可命门给人拿捏在掌,情知这陌生男子在眨眼之间便可取了自己性命,权衡之下,只得朝赵敏点了点头。

赵敏这才稍稍松了一些力道,以便她动嗓说话,这时杨逍见她不应声,心觉古怪,已拿大掌在拍门,嘴里唤:“不儿、不儿?”

这怀里的女子稳住心神,道:“我左右寻过了,没见着小昭,爹。”

赵敏听她叫杨逍做爹,便知这女子原来是纪晓芙之女杨不悔。想这一下作答,若是常人定可颟顸得过去,哪知杨逍江湖老道,只隐隐觉出不妙,当下不信,又问:“怎么在房里不点灯?”说着手上使力,就要推门进来。

赵敏灵机一动,腿风往下一扫,便以方才仓促落在地上的火折点亮了榻前的红烛,又用劲掐了掐杨不悔的玉颈,意思是:快拿话哄住他。她心知杨逍绝非庸手,一旦叫他进来,自己打他不过也罢,只怕再来不得这杨大小姐的闺房,那要如何去寻周芷若?

杨不悔只好说道:“我方才进来,犹恐打草惊蛇,便未点灯。”

门外的杨逍默了一阵,推门的手总算放开,道:“嗯,那你早时歇下。”说着果真走开。

赵敏静默不动,听得他脚步渐远,这才隐隐松了口气。便在此时,怀里的杨不悔猛然一窜,竟跃下地去,抢到壁前,摘下挂着的一柄长剑,素手一翻,青锋便往自己颈中刺落。

赵敏虽知自己内力不算深湛,懂武之人给点中穴道后,总也得自行运气冲破,却不料这杨大小姐竟冲穴这样子快,想必多半都是杨逍素日传授武学教得好了。

她当下倒也不慌,玉颈一侧避了开去,拿手指在剑刃上一弹。杨不悔登时拿剑不定,叮当一响,长剑落地。

可杨不悔竟也不轻认输,右手虽已离剑,食中双指仍迅疾欺来,直取赵敏的两眼,那本来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招“双龙抢珠”,但她经父亲数年教导,使将出来时已颇具威力。

赵敏忙翻身向后跃开,身子在榻上滚了一圈,又从莫名其妙的方位近身而来,伸手在她臂上一攥,杨不悔这一招便落了空,待再出掌,到底都再推不出去。

“你榻上有机括,给我打开了。”赵敏冷声又喝了一遍,擒住她藕臂的掌心运起内力,打算以拿穴手法逼得她就范。哪知她挂心周芷若安危,使劲狠了,杨不悔给她这么一捏,忽感手臂上一阵火热,继而全身麻木,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作势推掌的手腕,双膝一软,就摇摇晃晃的欲摔倒。

赵敏见她竟朝自己靠来,忙退后一步,杨不悔足下没力,下意识伸手扶住了赵敏腰肢。

便在此时,忽听得院中脚步声杂,呼呼约莫十数人,将火把点得澄亮,杨逍的声音在外喝道:“给我围起来!”

赵敏心中一凛,想自己如此谨慎行事,竟仍是叫他察觉出破绽,光明左使杨逍果真名不虚传。不过最该赞处,是他便知爱女受挟,却能强镇心神离去,再唤众人来擒拿自己,不得不叫人佩服。

这一下来得突兀至极,惊骇之中,赵敏足往后退,双腿触到床沿,身子又给杨不悔那么一扑,登时坐倒。

杨不悔本倚她为障,眼下失了重心,不由也惊呼出声,顺着跌坐在她腿上,那娇躯一颤,嘴里直喊道:“你是哪里来的孟浪贼?还不放……放开了我!”

赵敏闻声看去,只见她粉颊已通红了透,眼中神光恨恨的,再想到她骂自己的这句话,整个人不由一呆,手上力道便散了去。

杨不悔赶忙纵起身来站着,脸庞红扑扑的,双眸狠狠瞪了赵敏一眼,又羞又恨的模样,猛然拾起地下长剑来,啐骂道:“登徒子!瞧我一会子怎么收拾你。”说着将长剑插入剑鞘,还挂壁间,莲花小步跑了出门去。

赵敏知自己以男装示人,于夜色里潜入一个姑娘闺房,再做这些行举总归不妥,那杨大小姐一句“孟浪贼”,骂得倒也不算错,可她方才竟不拿剑来杀,反倒跑出了门,赵敏一忖,只怕是她晓得功夫不敌自己,趁机脱身了去,这样一来,倒是没了人质。

耳闻杨逍的人手已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,赵敏心中叫苦,只得忙拿手去摸索榻上的机关。其实这床榻便这样点儿大,凭她聪明智慧,找个机括何难?她先前本早可寻到的,怎奈又给这杨不悔缠住,惹出事端。

赵敏暗怪了几句,急忙四处探着,只盼在杨逍带人入房之前寻到开关。

此时隐隐听得杨不悔并着杨逍走近,说道:“……原来小昭是躲进了密道之中。”

杨逍便回:“明教历代传下严规,这光明顶上的秘道,除了教主之外,本教教众谁也不许闯入,擅进者死。”说着便“砰”的一声大响,出掌将门拍开了。

赵敏心中一凛,暗道:苦矣,此番我只怕逃不过去,芷若还安危不明,如何是好?焦急间只听咔嚓一声,机括已启,自己身子一斜,便也落进了牙床之中。

却说周芷若与那小鬟跌落下来,这一摔直跌下数丈,幸好地下铺着极厚的软革,丝毫不觉疼痛,只听得头顶轻轻一响,床板已然回复原状。她一定心神,便忙去捉那神秘的小丫头,嘴里喝:“你是甚么人?”

那小丫头不理会她,只顾纵起身子,向前急奔,眨眼间便跑出数丈,周芷若惊奇之间,听到她足上铁链曳地之声,想必还身负枷锁,却仍能奔得如此之快,这轻功造诣当真不俗。

她心中古怪愈重,足下一抖,也以轻功赶上。两人不停往前奔去,眼前是一条甬道,一路向前倾斜,越行越低,约莫追了五十来丈,忽然前面分了几道岔路。

那小鬟似是对此极为熟悉一般,想也不想,身子便闪进了最左一条岔道里去。周芷若自也跟着追进,没行十数步,只觉甬道越来越窄,到后来仅容一人,便似一口深井。

其实无怪周芷若怎么这样难以追上,只因这暗道里光线不明,又曲折复杂,那小丫头比她熟悉,自然快过许多。不过眼下入了这一条巷通到底的岔路里,这一分优势便也没有了,周芷若眼见那瘦削的身影越来越近,几乎可以探手出去,捉住她后颈领子。

正在这一心一意之间,蓦觉得头顶一股烈风压将下来,此时周芷若素手已擒住那小鬟衣领,危机之时她不及多思,当下反手一把将人扯过,抱住那小鬟腰间,急纵而前,哪知那甬道竟已到了尽头,这一纵身子飞出,往半空中呼的飘过。

幸而这下头不深,周芷若见地之余,生怕足下再有机关,又见前方空荡荡的颇有容身之处,左足刚着地,便立即向前扑出,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,登时泥沙细石,落得满头满脸。

“好险。”她喘着气叹了一句,心有余悸道:“原来那是这密道里的机关大石,方才若给砸中,只怕都肉绽骨碎了。”

那小鬟给她抱在怀里,待听了这几句话,心中一动,问:“你前一刻做甚么要救我?不怕那大石头是我刻意放下来害你的么?”

周芷若道:“使机关害人的,哪能这样子笨,任由自己也处在那石头下去,等着被砸么?”

小丫头叹了口气,说:“我若非给你追得慌了,又怎么会不小心触到机关?”

周芷若心念一转,问:“你瞧来对这里很是熟识,此处究竟是甚么地方?”

“这便是明教总坛光明顶的密道。”那小鬟脱出身来,朝她郑重道:“明教教规,除历代教主之外,没人可以进来,违者处死。你……你也是明教的人么?”

周芷若听得“光明顶密道”几个字,直是惊得非同小可,惊余心中又是狂跳,想:师父要找的东西,不意得来全不费工夫,竟如此意外之喜。激动下不由又暗赞:这机关布置得真是妙极,谁料得到秘道的入口处,竟会是在一个小姐香闺的牙床之中,难怪总图上半点未示!

那小丫头见她半晌不语,只当她是给吓到了,便说:“莫慌,你若不属明教,自不必守此规矩的。便当真身在明教,我也把今日之事绝不对外人说起,那就谁也不晓得啦。”言间拉住她衣袖,问:“我叫小昭,多谢你方才仗义救命之恩,还未请教……”

“我……我姓周。”周芷若怔怔的想着大事,带听未听的应了一声。

小昭也不再深问,只道:“这甬道出口给大石头封住了,周公子,眼见咱们只怕难再出去。”她黑暗中隐约见周芷若身着男装,便当她是个清朗俊逸的公子。

周芷若也不说破,反问她:“你不是熟知这里头的机关么?怎能不出?”

小昭道:“我也只是趁小姐不在时候,偷摸进来探过几次,密道这样子大,还有许多地方、诸多机关,是我未曾遇到过的。”

周芷若闻言一凛,又问:“小姐?你是谁的侍婢?”

小昭也不隐瞒,大大方方承认道:“我家小姐姓杨,闺名不悔二字,乃光明左使杨逍之女。”

“那你小姐定是待你不好的了。”周芷若指一指她脚下,说:“否则做甚么给你戴上这镣铐?”

小昭叹了口气,道:“小姐和老爷总是疑心我要害他们,那也无法可想。”

周芷若嗯了一声,心中却想:这小丫头到密道中来,难道也是为了乾坤大挪移的心法不成?嘴上只说:“眼下当务之急,是想法子出了这困境,否则咱们非断水绝粮,死在此处不可。”

小昭道:“咱们可先瞧瞧周遭情形,我身边有火折,只是没蜡烛火把,生怕一点便完。”

周芷若道:“那就不忙点火。”顺着石壁摸黑走了数十步,便已到了尽头。她动手四下里摸索,好似摸到一只木桶,心念一动,掌风化出将木桶劈散,只觉桶中散出许多粉末。

小昭跟着过来见到,立明其意,直呼:“公子好智慧!”忙捡起一条木片,取出火折子打燃了,凑过去一点,突然间火光耀眼,木片立时猛烈烧将起来。

两人吓了一大跳,鼻中闻到一股硝磺的臭气,周芷若惊道:“是火药!”忙从她手中夺过来,把木片高高举起,瞧那桶中散落的粉末时,果然都是黑色的火药。

小昭有惊无险,叹道:“要是适才火星溅了开来,火药爆炸,只怕咱们早炸死了。”

火光之下,周芷若惊见她双目湛湛有神,修眉端鼻,颊边微现梨涡,直是秀美无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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