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年荒芜

《敏若之我与柔弱小妈的那一晚其二十六》

赵敏一语既毕,拉过周芷若的手便走。谢逊忙喝一声:“怎么不好一同去?”随即大踏步跟上。赵敏心知他这是不信任自己和峨眉派,也不多言,只如不见,随周芷若向南追去。

张无忌抱着殷离的尸身,一时怔怔的动弹不得。小昭安顿好受伤的黛绮丝,走近道:“张教主大事在身,且跟去罢,这里有我打点。”

张无忌这才回过神来,哭道:“蛛儿!我的妻子,你安心的去。”转头拜托小昭:“烦劳让她早一刻入土为安,只是墓碑留空,等我来立。”

小昭应下,张无忌轻功陡出,也忙跟上。

思及灭绝师太等人身法不俗,赵周二人不敢稍歇,疾步追赶,连路却不见有人。眼见过了一处村落,已到树林丛间,周芷若正待停下察看,突见人影一晃,两个人拦在当路。

只见两名乞丐,每人手中均执一杖,背负布袋,目露凶光。周芷若微吃一惊,道:“是丐帮的人,看似是来者不善。”

赵敏眸风一冷,喝道:“让开!”出掌拦腰卷去。一丐举杖挡开她掌,却给赵敏反手一挥,横拍在后心当中,口吐鲜血。另一名乞丐忽哨一声,左手一扬,树丛中又窜出四名乞丐,看这诸人身法,竟是丐帮中的硬手。

眼见几名丐帮的帮众横过钢杖,拦住赵敏,周芷若欺身而近,挟手便将他们钢杖夺了过来,顺手一掷,只听得两声惨呼,两名丐帮子弟已被钢杖各自打断了大腿骨,倒在地下。群丐没见过乾坤大挪移的武功,只道如此古怪,打个眼色,当即退去。

赵敏喊道:“莫走!”待捉一名弟子盘问,哪知追过林中一排大树后,人烟皆匿,那些乞丐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。

周芷若追上她看,不由惊呼:“师姊!”只见眼前直挺挺的躺着四名峨眉女弟子,她忙蹲下察看,却都已气绝身亡。

这时谢逊也与张无忌赶上,见状无不惊讶,问及前事,赵敏便简略讲了,张无忌疑道:“丐帮为何埋伏在此?”

赵敏也蹲下身细看那些尸体,说:“适才树林中相斗必是十分激烈,可咱们追赶迅速,想必这场恶斗也不久长。令人骇怖的是,虽只在这三招两式间,峨眉派的几个师姊却凶险到了极处。你们瞧,下毒手的人非但夺人性命,还狠抓死者眼珠,几个尸首纷纷已成了瞎人,尸横就地,这凶手当真歹辣无比。”

但看峨眉派几人的尸身时,只见双目皆给挖盲,胸口数十根肋骨,根根断成数截,连背后的肋骨也是如此,显是为一种极阴狠可极厉害的掌力所伤。

周芷若心下骇然,道:“这人武功厉害得很。我瞧这指力十分阴毒,中招者伤口犯乌青状,触来阴森寒冷,倒不似甚么正道武学。可细细想来,丐帮本乃中原武林第一大帮,史上更有洪七公老侠仁德仗义、威名远播,丐帮之中……却不至于有这么个阴狠的高手啊。”

“你说这些死者的伤口如何?”谢逊忽然喝问一句,不待周芷若回答,兀自蹲下身去摸索一个峨眉弟子的尸身,忽然大掌一抖,咬牙切齿的道:“成昆……是成昆!”

张无忌吃了一惊,问:“义父,当真是么?”

谢逊道:“错不了。这指力歹毒,正是他绝技‘幻阴指’,成昆与我仇深似海,又曾是我昔年授业恩师,我绝不至错认。”

赵敏咦了一声,道:“奇怪,这成昆几年前还是我汝阳王府的幕僚,在我爹爹手底下做过事的,近几年销声匿迹,也没听爹爹和大哥提及。这下怎会又同丐帮的人搅在一处?”

张无忌道:“屠龙宝刀失窃,此事非同小可。事不宜迟,咱们不如兵分两路。”

谢逊点头回:“嗯,不错。那无忌孩儿与我一道,自追丐帮行迹,周丫头和郡主丫头一道,赶上峨眉。”

赵敏闻言心想:谢狮王本是江湖老道之人,先前怀疑峨眉派趁乱窃走宝刀,这下又怎能放心不跟来?嗯,原来是因着与成昆恶贼的数年深仇,他自然坐不住身子,待要向丐帮探个清楚。

周芷若道:“我深信本门不会做出夺刀杀人之事,眼下遇见丐帮的人,还折了好几名同门师姊的性命,更加让我怀疑,蛛儿姑娘之死、宝刀失窃一事,其中必另有隐情。张公子,咱们就此各行,如有屠龙宝刀下落,我定飞鸽传书告知。”

张无忌道:“好,那咱们就此别过。”

几人作别,周芷若与赵敏向西南走,只见峨眉派沿途留下的记号,跟着行了四日,越发渐近峨眉山门,赵敏叹道:“灭绝师太这样奔命赶路,也不知急回峨眉做甚么,咱们日夜兼程,竟总迟了一步。”

周芷若道:“照样子,她们是要回峨眉了。咱们只往金顶去,必不会错。”

二人至峨眉山下时,恰近晌午,烈阳当空。周芷若拉着赵敏柔荑,柔声道:“敏敏,我欲见师父,你不便去,且在山外客栈等我。”

赵敏心知凭借绍敏郡主的身份,孤身入峨眉那是虎穴龙潭,只得道:“好。”

周芷若放了她掌,兀自行向山门外,忽然扑通跪地,朗声道:“弟子周芷若,求见师尊一面。”

赵敏唬了一跳,看那背影阑珊,奔过去拉她道:“周姊姊,你做甚么?”

周芷若淡淡一笑,道:“负荆请罪,是报偿师父多年来的养育之恩,我打定主意同你在一处,这峨眉……是怎么也容不下我了。”

“你要灭绝逐你出派?”赵敏惊呼:“这如何使得?”

周芷若道:“我自幼孤苦,幸得大师伯所荐,受教于师门,习武艺、识品格,在这金顶七年之中,恩师竭尽心力,意在栽培我做下一任掌门的继承人,甚至袒私相传峨眉独门内力九阳功,寄望奇大。不想我这一去汝阳王府,同是七年光景,却决心抛祛前程,与你相守相厮。需知峨眉自创派祖师郭襄以来,便以驱除鞑虏为已任,何况你我又同为女子,此事莫论是在峨眉这般修佛修道之地,便待往红尘俗世里说,也要给人指点蔑笑,至于师父看来,那更是欺师灭祖、令门蒙羞之行举。敏敏,可是我却半点也不后悔。”

赵敏自明白她的心意,怎能不感动,切切说:“既是你心所愿……好,这师门弃你何妨?天下间,还有我要你、我要你,芷若。”说着也跪在她身旁。

周芷若执起她柔荑轻吻了吻,才又向峨眉山叩礼,道:“不肖弟子周芷若,特来山门拜跪,向师尊请忤逆之罪。”

话毕却不见有半个弟子出来。赵敏耐着性子等了两刻,气道:“这分明是灭绝有意为难。”

周芷若道:“师父要罚我,便随她去。”

如此又苦跪了一阵,才听山门处阵阵脚步声,几个弟子持剑走了出来,为首一人乃是静玄。她面色肃然,道:“师妹,怎么不进去说话?”

周芷若道:“大师姊向来言字谆谆,都为我好。只是我犯下违逆恩师、有辱门风之过,不敢再奢谅宥,是以前来请罪,甘心受责。我虽已有数年不在峨眉,可本门清规戒律,总也记得清楚,做下此等错舛,该以逐门出派而罚之。从此将与师门兹辞,一别七载,都不曾与恩师尽孝,此来行叩拜之礼,以谢师门。”

静玄想起灭绝愤恨周芷若对赵敏动情一事,眼下还在殿中恼火,忙劝道:“师父她老人家待你最是偏爱,师妹又何必将事做绝?你回来是好,却何不放下那倔脾性,进去向师父认个错,众师姊们再从旁劝慰几句,也就罢了。从今往后,还是留在峨眉金顶,你到底是师父属意的本派第四代掌门人,这是多少师妹们求之不得的好命,又何苦不要这花锦一般的前程?”

周芷若道:“我意已决,誓要与赵敏同去,无别无离。”

“你……”静玄睁大了眼,见是无法,唯有先回大殿禀告。

到了正殿中,见灭绝仍坐在主座头上铁青着脸,静玄小心翼翼道:“师父,周师妹跪在山门外,已足一个多时辰了。总归她是回来请罪,诚心诚意的,罚得如此,倒也够了,不如叫她进殿再说?”

“她哪里是诚心诚意的来跟我请罪,说到底……还是为了那鞑子妖女!”灭绝冷喝道:“她以为不做峨眉弟子,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同妖女走了么?若今次为师不予重惩,那将来新入门的弟子们有样学样,犯下过错,便破门出派就罢,那这峨眉却怎么得了?”

静玄问:“师父的意思是……”

灭绝道:“静玄,你是我的大徒儿,随我多年,放眼当下峨眉之中,除去那逆徒,唯有你资历武功、才干品德,最适做本派掌门的继承人。如今我要你去做一件事,完成之后,便将这一派衣钵传授与你,将来由你领导峨眉。”

“这……”静玄闻言吃了一惊,犹豫道:“可周师妹天资甚高,远在我这个做师姊的上头,而品行修为,也是门中佼佼,她本就是师尊厚望……”

“她眼下已不是了。”灭绝冷冷打断她言,面色阴森中又显苍白,倚坐在圈椅上,一手支颐,长长叹了口气。

静玄望那眼神中眸色,竟又是可惜,又是无奈,不由奇怪。

灭绝师太不语半晌,从唇缝里轻飘飘的说:“如芷若身世并非魔教头领的女儿,也没有给赵敏这个妖女迷了心神,该是多好。”

静玄眉梢一动,问:“师父原来……一直介怀着周师妹的身世……弟子不明,既是如此,那原先又作何打算将掌门之位交给她?”

“她是袁州魔教头领周子旺的遗孤,此事当年师姊带她上峨眉金顶时,我便晓得。可芷若自小乖顺明理,甚得我心,剑法武学之上,有狠有毅,最像为师,一晃眼偌多年过去,我早已淡忘了她的身世,本一心一意把衣钵传承与她。哪知、哪知……”

灭绝说到这里,语声只剩了阴冷忿恨。“赵敏这个妖女,不知给她下了甚么彀,芷若在汝阳王府一待七年,竟是易了根性,甘愿为那妖女犯上欺师,做尽寡廉鲜耻之事。这让我不得不重新看待从前的决定,峨眉派……绝不能交在一个与朝廷干系不菲之人的手中。”

静玄眉头深锁,想再替周芷若开口劝说,可小师妹与朝廷郡主牵扯不清已成如山铁证,实不知该如何辩驳,只道:“可毕竟师父从前便有立周师妹为下一任掌门的心思,虽未正式宣告,但在门中却是不言而明之事,师妹们都心中有数。这下陡然撤人,总不好将周师妹所作所为布告得人尽皆知,那样难免折损峨眉颜面,可若无重罪在身,师父要罢去其位,好歹也需有个说辞。”

她这话说得中肯,既不会激灭绝恼怒,也一时保全了周芷若掌门继承人的身份。

哪知灭绝却道:“此事你不必多虑。光明顶上她得到乾坤大挪移心法时,竟阴差阳错练成邪功,往后欲自废武,却给我拦下。为师之所以留她一身明教的功夫,便是要她替我做成了刀剑的大事后,也不能名正言顺的继任峨眉派掌门。那逆徒身世见不得人,此事同门皆知,只不过她年幼便被送去汝阳王府,没人往外说罢了。待哪一日她欲承我衣钵之时,众人看她身怀魔教的无上绝学,定要寻她为难。试问乱臣贼子,怎么能做这正道武林门派的掌门人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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